王垠已经决定第三次退学了。王是挺有才华,也挺有研究激情的一个人,
不过他文中表露出的那种整个学术界都在和他做对的态度还是偏激了点。
希望他能找到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兴趣和特长的位置。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d90e82f0101atzr.html
对博士学位说永别
王垠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我决定再次“抛弃”我的博士学位。这是我第三次决定
离开博士学位,也应该是最后一次了。这应该不是什么惊人的消息,因为我
虽然读博士10年了,可是我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博士学位。我在寻找更重要的
东西,而且那个东西已经被我找到了。所以我的“博士生涯”其实完成了它
的使命,基本上可以圆满结束了。
如果你从我之前的博文判定我现在生活在我所向往的环境中,那么你就误会
了。我学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但是却发现学术界不再是我向往的地方。相
反,它阻碍了我的前进。很显然,博士学位这个东西其实已经被学校和学术
界作为利用廉价劳动力的“无形枷锁”。你想要“博士”的头衔,那么就廉
价给我们干活吧,能出论文的就出论文,能写代码的就写代码。我根本不需
要“博士”这个头衔来显示自己的价值,所以我抛弃学位,离开学校,离开
学术界,是不可避免的。
思想的监狱
如果你以为学术界意味着思想的解放,对真知的无私分享,那么你就错了。
涉猎不深的人往往有一种美好的幻觉,觉得老师都是在无私的传授知识。可
是等你深入到一定程度,就会发现其实没有人对于知识是无私的。这对世界
顶尖的科学家们也不例外,他们“分享”给你的东西,往往是一堆琢磨不透
的符号和公式,他们提出一堆可怕的术语来吓唬你。他们告诉你的只是思维
的“结果”,而不是思维的“方法”(也就是所谓“直觉”)。等你通过自己
的独立思考得到同样的东西,却发现这些大师们其实一直把直觉隐藏在很深
的地方,故意的让你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他们甚至会诋毁直觉本身的价
值,试图让你相信只有那些吓人的公式,定理和证明才是可靠的。可是一旦
得到了这种直觉,你就可以完全的理解那些公式,而且会知道它们是怎么来
的,甚至发现里面存在的问题,想出新的公式。
然后你就会恍然的发现,你曾经尊敬的大师们其实并不是那么高尚的人,你
曾经认为的“思想的天堂”,其实是“思想的监狱”。你会发现你心目中的
很多大师们其实不是真正的科学家,而是政治高手。你会发现身边有很多人
其实是故意在你面前提起一些术语,以此来显示自己的“高深”。当你直言
不讳的道出这些东西背后的秘密,他们就不说话了,然后就对你怀恨在心,
希望你早点消失。当你给那些提出这些术语的大牛们发email,试图核实自己
发现的这些术语背后的直觉,他们会很快的停止回复你的邮件。当你试图从
教授们口中得到这种直觉,他们会不耐烦的对你说:“你问这种问题有什么
意义吗?这东西就是这样的!” 这说明了什么呢?这说明他们害怕了。他们
害怕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他们害怕这种直觉一旦被大多数人掌握,他们就
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学术权威”了。人们就会说:“那个东西其实不过
是……”
这就是我这些年来所亲身经历的。我的同事们其实都不知道,他们所景仰的
大师们提出的高深的理论,好些已经在我心目中被默默的“杀死”了。对我
来说,它们不过是用一堆吓人的数学公式,翻来覆去的表达一些用几句话就
可以说清楚的东西,而且它们好多其实已经被另外的东西所超越。所以大师
们常做的一件事就是招收“门徒”,只要有人愿意做他们的接班人,把自己
的工作“基于”他们的理论,他们提出的空洞的概念就可以一直存活下去,
而他们就可以保持自己的地位。所以你就发现一些可笑的现象,本来一个新
概念跟某个老概念没有关系,却被生拉硬拽在一起。本来一个概念可以被独
立的理解,却被牵扯到一堆的老概念中,被搞得无比复杂。
这就是为什么我曾经提到,我经常用两个星期的时间就“灭掉”了某些领域
长达20年的研究。这并不说明我是天才,这只是说明很多人在玩弄学术的把
戏,而我看透了他们的把戏。看透了这些把戏并不能带来实际的效益,却可
以让我自己节省下时间来解决真正重要的问题。但是我看不到学术界在这方
面有任何改进的希望。所以,为了思想的自由,我不能生活在学术界。
论文的游戏
我曾经以为我的专业(程序语言)是计算机科学里面论文水分最少的地方,
但是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天下乌鸦一般黑。程序语言专业的论文与其它专业
唯一的区别是,这个领域的人玩的把戏更加巧妙。这些论文动不动就触及
Church,图灵这样的人物提出的概念,所以就算里面没有任何新的内容,你
早就被吓倒了,就别提看出里面的把戏。可是由于我看穿了一些核心概念的
本质,所以经常浏览一些论文都发现其实没有任何新东西。这些论文有些甚
至来自某些本领域众所皆知的“巨星”。由于他们地位显赫,这里我就不点
名冒犯了。
很常见的一个套路就是,把一些很简单的“程序”用一堆“数学符号”改头
换面写出来,把它们叫做“逻辑”或者“类型系统”。人们都崇拜数理逻
辑,因为他们看不懂那一堆的符号和推理规则。可是经过自己的努力,我却
看透了很多逻辑学家的把戏。我也可以玩这种把戏,我知道如何设计出新的
逻辑。可是我也知道其实我们并不需要这些逻辑,所以我从来不为此发表论
文。可是这样的关于“程序逻辑”的论文,仍然频繁的出现在最高档次的学
术会议。一眼就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让我觉得非常无聊。
上个学期,我跟导师做了一个学期的研究,内容是关于“类型系统”。说是
“跟导师”,但是其实他只起到绊脚石的作用。他不但没有真正的参与讨论,
而且明显的对于我深入的发现有抵触情绪,并且不断的打击我。我用于“说
服”他所使用的精力,比我用来研究的精力还要大好几倍,到头来我却发现,
原来他根本没有听我在说什么!我总是发现一些复杂的类型系统的功能,要
么就是完全不可能实用,要么就是可以用已有的更简单的方法实现。所以这
些发现,虽然从实际意义上“杀死”了好几个长达几十年的领域,把它们归
并为同一个非常简单的东西,却没有带来任何“新东西”。所以他总是对我
说:“你的这些想法有什么用吗?” 然后我才发现,原来他所要的,并不
是深入的理解,而是别的东西。这个“别的东西”,当然就是论文和经费。
很显然,导师们只是把学生作为可能给他带来论文和经费的人。他们更喜欢
那种看不透事物本质的,对什么“新概念”都持手舞足蹈态度的学生。因为
这些学生可以很快的写出一些看似高深却没有真东西的论文,然后从 NSF
等研究机构要到钱。
所以说,深入本质的认识,其实在学术界是不受尊重的。
政治的泛滥
我可以不谦虚的说,我是这里最好的学生。我身边的同学,没有一个可以超
越我所能做到的事情。在 Dan Friedman 的两门高难度的课程都得到 A+,
在 R. Kent Dybvig 的 Scheme 编译器课程得到 A+,并且在某种程度上超
越了他们。在两个星期之内,完全凭自己的思考写出正确的 CPS 变换(10多
年的研究成果),以及 ANF 变换(我导师的最重要成果)。多次在两个星期
之内,“灭掉”某些领域20多年的研究。对很多东西有自己独到深入的见解。
在工程上有 Google 的那个项目,以及我自己的一些项目,……
可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让我受到同行们的尊敬。相反,由于我喜欢说真
话,他们恨我。那些精于玩弄政治的人,显然更加得到人们的赏识。我本来
不想把这些摆出来的,实际上这些事情我一直以来都没有在同学面前提起过。
可是显然,在 Friedman 和 Dybvig 的课程上挣扎不堪的同学,在某些会议
发过一点鸡毛蒜皮文章的同学,现在很是趾高气昂,还真以为他们是天之轿
子了。
可是我没有告诉他们的实在是太多了。他们的论文里面的内容,其实好些是
我几年前就得到了的结果,只不过我懒得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东西写论文。记
得有一次,几个 Friedman 课上的同学想做一个暑期项目,试图改进
miniKanren (Dan Friedman 设计的逻辑语言) 的效率。那个时候我已经重
新实现了 miniKanren,并且独立的加入了一些扩展的功能,比如
constraint logic programming。我一听到他们这个计划,立即就告诉他们,
miniKanren 所使用的 substitution 的数据结构是 association list,查
找时间是线性的,显然效率很低。使用另外一种“函数式数据结构”,比如
函数式的平衡树就会好很多。可是当他们听到这些的时候,居然保持了一种
可怕的沉默,完全把我的话忽略了,就像我并不存在于他们面前!一年多之
后,他们发表了一篇论文,里面的基本内容就是我告诉他们的那些话。当
然,署名里面没有我。我根本不在乎这么小的想法,我本来就觉得他们根本
不应该为此写论文。可是他们一点谢意也没有表达,倒觉得是他们自己了不
起,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另外还有好几次类似的情况,我都不想说了。后来我才从一个同学口中得到
一些真正的信息。他说,某些人喜欢在听到别人好的想法的时候,进行故意
的打击,或者莫不关心的样子。等别人对他们自己的想法失去兴趣之后,他
们却把他的想法拿出来署上自己的名字发表。这种事情就曾经发生在他的身
上。他的导师一直打击他,以至于他写出来的论文两年都没有发表。等他决
定离开之后,却发现自己的想法被导师和另外一个人发表了。没有署上他的
名字。
这是对知识的公然的盗窃甚至抢劫!这也是我越来越不喜欢跟人讨论的原
因,因为很多人得到那些想法,就会想玩弄一些花招把它们据为己有,以此
出名,却连个谢字都不说一声。我看到这种现象不只存在于我的身边,而且
存在于整个学术界。有这样的政治和勾心斗角,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呢?我在这里,以至于整个学术界,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合作的人了。
何去何从
当然接下来我需要思考的是,我应该做什么。显然,我所学到的知识可以轻
而易举的给我带来高薪的工作。可是我也知道,我知道的这些东西,其实归
根结底就是那么几个小把戏。所以我更愿意探索更加广阔的世界,学会新的
东西,找到真正值得合作的人,创造真正的价值。另外,我也会逐渐把我知
道的这些“把戏”以直观而容易理解的方式公诸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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